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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庶途同歸243全劇終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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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 庶途同歸 243 全劇終 (1)

???“娘娘,四夫人暈過去了。”毛姑姑將析秋接在懷裏,擡頭看著皇後:“可要請太醫來?”

皇後強撐著,這些日子身體其實虧損的極厲害,只能靠在床頭看著下面,面上現出喜色,聲音卻是著急的道:“來人。”說完指著門外進來的女官:“將四夫人扶去偏殿休息。”

眾人七手八腳的將析秋扶去了隔壁的偏殿,太醫匆匆忙忙的進來給析秋把了脈,又去皇後那邊回話:“四夫人有些體虛,一時受了刺激暈過去了,稍作休息便會無礙。”說著一頓又道:“微臣開了安寧靜神的藥,已讓人去煎藥,稍後餵了應就無妨了。”

隔著簾子,皇後淡淡的靠在床頭,聲音悠悠的開口道:“你去吧。”

太醫低著頭出了門。

皇後看向候在一邊的毛姑姑吩咐道:“你過去看看,看著她吃完了藥再回來。”

毛姑姑應是轉身去了偏殿。

她進了門,就見床上躺著的析秋,單薄的身姿慘白的皮膚,她走去一側的貴妃榻上拿了氈毯過來,搭在析秋身上,又無聲無息的看了眼,站在了一側沒有再說話。

房間裏靜悄悄的。

稍後一刻,有女官端著藥進來,毛姑姑親自接了碗用勺子餵進析秋嘴裏,她又拿了帕子輕柔的給析秋擦嘴角,好半晌才將一碗藥餵了進去,放了藥盅回身對女官道:“都出去吧,讓四夫人好好休息。”

說著,眾人都退了出去又關了門,毛姑姑吩咐四個女官守在門口,她去給皇後回話。

待人悉數退了出去,躺在床上原本昏迷著的析秋,忽然睜開了眼睛,視線慢慢移放在門口,房裏空無一人,但她卻沒有動。

剛剛內侍的話還停留在她腦海中。

敏哥兒沒了?

皇後沒有必要用這樣的假消息來試探她,沈寧當初被沈季抓住時,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,沈太夫人和皇後早已經得知了福建的事乃蕭四郎所為,也定然知道敏哥兒的身份,事到如今大家顧忌的不過是表面上和氣,只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,她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。

況且,只要她從宮裏出去,什麽事情都瞞不住。

那麽,這個消息就是真的,是聖駕隨軍傳遞回來的消息,敏哥兒和皇長子真的遇到刺客受傷了?

敏哥兒真的死了?

她就想到皇後剛剛聽到皇長子昏迷未醒的消息時,沒有半分的緊張和驚訝,反而在關心敏哥兒的生死……她眉頭微微一擰,心中便跳出一個假設來……

難道這次的刺客事情,和這個結果皇後早就知道了,或者說早就安排好了?

若是這樣的話,那麽就只有一種解釋,這件事根本就是她和沈太夫人做的,在得知敏哥兒真正的身份之後,迫不及待的要將他除去!

真是好大的膽子,當著聖上的面對敏哥兒動手。

心中一縮,那麽敏哥兒現在到底怎麽樣了,是生是死?

她不相信敏哥兒會死,就如同他信任蕭四郎一樣,到了這一步他定然是什麽都算計好了安排好了,不可能讓敏哥兒死的。

突然的,她就想到蕭四郎送來的那封信,就在宮中得信前到的,和軍中的消息一前一後,時間竟然這麽巧,那封信的內容,會不會就是敏哥兒的狀況和蕭四郎的打算。

她緊緊蹙起眉頭,一動不動的看著頭頂的承塵,有件事讓她覺得很奇怪,按內侍所言皇長子也受傷未醒,既然這件事是皇後和沈太夫人做的,那就不可能對皇長子下殺手,可現在軍報中清楚的言明皇長子身受重傷。

皇後和沈太夫人為什麽要這麽做,難道去執行任務的人失手傷了?還是軍報有誤?

她搖了搖頭,都覺得不太可能,以沈太夫人做事的謹慎,她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,而軍報是送入內閣又是從聖上手中送回來的,也不可能有所失誤。

心中一頓,她坐了起來……是了,只有這種解釋,才能說的通。

那麽,她要做什麽,怎麽做才能配著蕭四郎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呢?她了解蕭四郎,既然這件事他從到尾都知道並且有所準備,那麽他定都安排好了。而且誘沈季去福建的軍報確實是假的,這件事可大可小,沈太夫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漏洞,他會怎麽補救?

如果是她,在這樣的情況之下,只有讓沈氏毫無還手之力,只有讓他們的黨羽無暇分身,才能將這件事徹底抹去,至於聖上不可能毫不知情,那麽他前面不過問,事後就更不可能再去追問,只要蕭四郎處理的毫無痕跡,他定不會追查。

蕭四郎要如何做,才能讓沈氏毫無反手之力?

大老爺……蕭延亦……吳閣老?

她目光投向窗外,有月光落在地上,細碎斑駁……

那麽,皇後娘娘接她到宮裏是什麽意思?她抿著唇將所有可能性想了一遍,皇後不可能殺她,以如今蕭四郎的能力和勢力,她們便是真的有心也不敢動她,唯一的可能就是,拿她做要挾逼迫蕭四郎!

讓他卸甲歸田,或是外放遠離京中遠離政治中心?

只要蕭四郎不在京城,這京城也就是沈氏的天下,即便現在沒了沈季,沈太夫人大可在族中扶持一位國舅上位,可只要蕭四郎在,她們不管做什麽都不會順利,況且,現在在她們眼中,彼此已是不共戴天勢不兩立的仇人,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平共處。

只要蕭四郎外放或是辭官,不在京中,沈太夫人就有一萬個法子無聲無息的將他們一家人處理掉,而朝中的官員她也有能力一個一個解決掉……這樣才是最妥當也是最安全的法子。

是了,只有這種解釋才能說的通,她目光又轉向門口,如果她沒有預料錯稍後皇後娘娘就該和她說出她的打算和意圖。

她貴為皇後她無法抗旨,但是……

正殿中,皇後仔細盤問方才回話的內侍:“軍報中說皇長子受傷昏迷?可知道太醫如何說的?”怎麽會昏迷,傷勢應該很輕才是。

內侍隔著簾子不敢擡頭,回道:“是,吳閣老確實是如此說的,說皇長子左肩上受了一箭,箭深入骨高燒不斷,如今還沒有醒。”

皇後臉色徒然巨變,看著內侍迫切的問道:“你說什麽?左肩一箭,箭深入骨?”

內侍應是,皇後頓時周身冰涼如墜冰窖,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?母親既然安排人去,就定然是做的天衣無縫吩咐妥當才是,那些死士怎麽可能會失手將炎兒傷的這麽重?

她亂了方寸,慌忙招來毛姑姑:“你出宮將太夫人請進來,就說我有事和她商議。”

毛姑姑應是出了宮去。

皇後坐立難安,捂住胸口臉色煞白,她的炎兒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,聖上有沒有讓人好好照顧他,太醫帶的藥夠不夠,有沒有很好的護理?許多許多的問題,許多許多的可能性在她腦中回蕩。

不過半個多的時辰,她仿佛過了一生一般,待沈太夫人由人打了簾子進來時,她迫不及待的追問:“娘,炎兒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,您是怎麽吩咐那些人的,怎麽會傷了炎兒?”

“你先別著急。”太夫人穩穩的在杌子上坐了下來,擰了眉頭道:“這件事我已經派人去查,不日就會消息傳回來。”

這句話顯然不足以安撫皇後心裏的擔憂:“炎兒會不會有危險,聖上隨軍的太醫去的不多,藥材也可能不夠的,炎兒……”沈太夫人走過去,坐在床沿握住皇後的手:“你不要著急,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先稍安勿躁。”

皇後眼淚簌簌的往下掉,炎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,是她最大的希望和依靠,她怎麽能冷靜下來。

沈太夫人見此,又道:“這件事很蹊蹺。”她看著皇後輕聲的道:“那些人是季兒親自訓練的,也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,手中都極有分寸。”

皇後止了哭,變了臉色:“您的意思是,有人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渾水摸魚傷了炎兒?”

“有這種可能。”既然死士確認了敏哥兒是誰,又怎麽會對炎兒下重手,唯一的解釋就是在死士之後還有人動手了:“所以我讓你鎮定一些,他現在遠在關內,我們再擔心也沒有用,何況聖上也不會不管他,他一定不會有事的。”

皇後癱了下去,全身軟綿綿的靠回墊子上,閉上眼睛眼淚還是由於擔憂不停的落下來,經過這一番折騰她早沒了力氣,虛弱的睜開眼睛,冷幽幽的聲音道:“娘,您說會不會是蕭四郎?”

沈太夫人也是如此想的,只是讓她想不通的是,既然蕭四郎能有時間去刺殺炎兒,為什麽不去救蕭懷敏,若是蕭懷敏死了,對於他來說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了。

她想不通!

皇後見母親的面色,心中也升起了疑惑,又道:“娘,那些死士您可安排好了?不會被蕭四郎查到吧?”

“一個都不會留,他如何查!”沈太夫人說著,話鋒一轉道:“聽說你將四夫人喧進宮了?”

“嗯。”皇後點頭:“算算時間,消息該傳進來了,我就想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兒子突然死了,她會有什麽反應。”想到蕭懷敏這個心頭刺除了,看到析秋直挺挺的倒下去,她心裏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。

“你傳她進來何用,便是殺了她也改變不了大局,何必多此一舉。”沈太夫人擰了擰眉,就想到內閣中的幾位閣老:“算了!”她看著皇後問道:“她人現在怎麽樣了,在哪裏?”

“在偏殿歇著呢,剛剛喝了藥。”說完又道:“你放心,我又不傻不會做什麽的!”

沈太夫人卻是若有所思的垂了目光,稍後又突然擡起頭來看著皇後道:“既然她進來了,不如就和她談一談。”皇後眉頭一挑頓時明白了母親的意思,她點著頭道:“好,那我去和她談。”

沈太夫人就點了點頭,皇後卻是有些懊惱的沈了臉:“我堂堂一國之母,卻拿一個小小的外命婦沒轍,彼此深仇大恨卻還要和風細雨的和她說話,還有我的炎兒,他受了重傷我卻是無能為力,只能在宮中等他消息!”動氣的樣子。

“我和你說了多少遍,做事不能激進,要先穩住自己,這樣你才能冷靜下來,才不會沖動行事。”沈太夫人心中也很擔心炎兒,喪子之痛還每夜每夜的腐蝕著她的心,如今外孫又受了重傷生死難料,她如何能不擔心。

只是,她不能亂更不能倒下去,這麽多年風風雨雨過來了,什麽事她沒有見過經歷過,無論再大的波折和艱難,她一定能走過去。

只要炎兒還在,只要沈氏還在,所有失去的一切終會一點一點討回來的。

“去看看四夫人醒了沒有。”皇後招手喊來女官,女官應是便去了偏殿,轉眼功夫扶著面色難看走路虛浮的四夫人回來。

“娘娘。”析秋朝皇後蹲了蹲身子,又朝太夫人行了禮:“太夫人。”便紅了眼睛,悲悲切切。

“坐吧。”皇後淡淡的說完,女官已經端了杌子來,扶著析秋坐下,她又道:“吃了藥可好些了?”

析秋垂目眼淚落了下來:“多謝娘娘。”便拿帕子捂住眼角泣不成聲的樣子,皇後便道:“四夫人還請節哀順變,這樣的事情誰也料想不到。”說著嘆了口氣:“多好的孩子啊……可惜了。”

析秋依舊穩不住情緒的哭著,沈太夫人親和的走過去,撫了撫析秋的肩:“你的心情我最能理解,這喪子之痛便是世間最難承受的啊。”也是深有感觸的紅了眼睛落了淚。

“娘娘。”析秋突然自杌子上站起來,朝皇後跪了下:“妾身心中實在悲傷欲絕,原還想陪娘娘說說話,此刻也實在不知如何說,只怕是掃了娘娘的興,還給您添了煩愁,妾身就不久坐叨擾娘娘了,妾身告退!”

“四夫人這樣作甚,快起來說話。”沈太夫人親自扶著她起身:“你現在心裏難受我們都知道。”說著將析秋扶起來,替她擦了眼淚就道:“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,哪個母親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呢。”

析秋點著頭,悲哭不止。

沈太夫人就看了眼皇後,皇後陷在軟軟的迎枕中,強撐了精神道:“四夫人這個樣子,本宮看著也著實心疼。”一頓嘆氣:“蕭督都和聖上也不知何時能回京,兩個孩子一個傷一個……若是他們在有人做主,我們這做母親的心中也能好受一些,唉!”

“殿下福澤綿厚定會安然無恙的。”析秋抹著眼淚回道。

皇後搖著頭:“這人生困苦太多,總有各種各樣的風浪考驗著我們,我也著實累了,若是我的炎兒出了事,我也無心留在這個世上。”說著又捂住胸口:“再說,我這身子也是不成了,真想找個清靜的地兒,帶著炎兒和我娘安安靜靜的過日子。”

“娘娘言重了,您是國母尊貴無匹,便是神明也會保佑您和殿下的。”析秋眼淚不停哽咽著。

沈太夫人在皇後身邊坐了下來,並未出聲。

“你也不用安慰我了,我的身子我心中清楚的很。”說著一頓朝析秋看過去:“其實,說起來四夫人比我要自由許多,至少沒有這些煩心的事兒,我瞧著等蕭督都回來,讓他陪著你找一處僻靜之處住些日子,免得整日待在家中,睹物思人毀了自己的身子。”

析秋垂著眼眸,目光微微一閃,擡頭朝皇後看去,淚眼朦朧露出不解的樣子,皇後便又道:“我看蜀中不錯,聽說那邊氣候極好,四夫人可讓蕭督帶著去蜀中。”

“蜀中不錯。”沈太夫人也點著頭:“氣候養人。”

析秋仿佛才明白過來皇後話中的意思:“如今也沒心思想這件事,只能等四爺回來和他去商量。”不能做主的樣子。

“我看,也不用和督都商量。”皇後和沈太夫人對視一眼:“他若是問起來,就說我說的,讓他也不用回京城,在山東等著你便是,我派人送你去尋他,趁著這天氣還不熱,一路游山玩水的散心,對養心養神都是極好的。”

竟是這樣的迫不及待!析秋垂著頭悲傷難掩:“娘娘說的極有道理……只是……”哽咽著道:“家裏還有事情,孩子的身後事也沒有仔細料理,四爺手中也有軍務,只怕便是我們想走,也一時難以成行啊。”

皇後有些不耐煩,強壓著怒意就道:“軍中的事不還有韓督都和錢督都嘛,督都府裏也還有別人,你們母子二人輕裝出行方便的很,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,你現在就寫信去給蕭督都,讓他於聖上求了聖旨,聖上體恤你們夫妻喪子,定然會同意的,若是聖上不同意,不還有我嗎。”

從安慰析秋的喪子之痛,直接變為讓她盡快去蜀中!

析秋想了想,感激的看向皇後,點頭道:“如此,那妾身多謝娘娘。”她話落,毛姑姑便端著筆墨紙硯進來放在雕著龍鳳呈祥的圓桌之上,析秋看了眼筆墨就晃晃悠悠的站起來,走到桌邊提筆,又朝皇後和沈太夫人看去。

沈太夫人露出慈藹的笑容:“寫吧!”

不過用客氣的話做著強勢的事情罷了!

析秋回頭,提筆卻是遲疑的看著宣紙,墨汁一滴一滴落下來,她哭的越發止不住,握著筆的手都在抖,毛姑姑站在一邊問道:“四夫人,您沒事吧。”

皇後和沈太夫人雙雙皺眉。

析秋搖了搖頭,正要落筆身子卻止不住的晃了晃,毛姑姑眼捷手快扶住了她:“四夫人?”

“我沒事。”嘴中說著,人卻已是哭的脫力的樣子,毛姑姑問皇後:“娘娘,這……”這樣子莫說寫信,便是說話也不行了。

皇後皺眉,目光一厲語氣不覆方才親和:“四夫人不著急,本宮自是不急的。”說著看著毛姑姑:“扶著四夫人去琉璃宮歇著吧,再請了太醫,待四夫人休息好了再寫也不遲。”

這已經是威脅了!

毛姑姑應是,扶著析秋朝皇後和沈太夫人行了禮退了出去。

等她一走,殿中靜下來,皇後便慍怒道:“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裝傻,我都說的這麽明白了!”難道都不顧自己的生死?

她現在要想動她能尋出一百個法子來,還會讓蕭四郎半句錯處拿捏不到,她不相信析秋完全想不明白,可是看著她的表現卻又吃不準:“娘,我看她分明就是裝的。”

沈太夫人卻是面色平靜:“事情到了這一步,也由不得她裝傻充楞。”沒了蕭懷敏這個威脅,再將蕭四郎逼出京城:“派人去侯府通知宣寧侯,就說四夫人在宮裏暈倒了,身體虛弱,暫時就留在宮中靜養,一來宮中有太醫在,二來同是母親你們也能做個伴。”

皇後點了點頭,應是:“炎兒那邊您再派人去問問,軍報說的也是模棱兩可,一日沒有炎兒完好無虞的消息,我心中也不定。”

“不會。”沈太夫人很確定:“炎兒那邊我已派人去了,你安心養病,不會有事的。”又說了幾句,沈太夫人才辭了皇後出宮回到沈府,已有人早早在偏堂中等著她,中間隔了屏風,她問道:“可查到了?”

那人回道:“還沒有,兵部和通政司臺皆是毫無頭緒。”說著一頓又道:“根本找不到福建和京中來往的公函,仿佛那幾日軍情緊張像是一個夢一樣,毫無線索可查。”

沈太夫人毫不意外又不甘心,她知道蕭四郎既然做了,其中又有這麽多人參與其中,必定不可能再留下線索讓她查,可是當初的謊報軍情又實實在在,若非沒有此事沈季也不會死,她但凡想到心裏便宛若吞了一個蒼蠅般,見了那些人就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。

“繼續去查,兵部沒有就去各個大人府中找,我就不相信,他們沒有留下一點線索。”說完冷哼一聲,這種彌天大謊,不可能毫無破綻之處,只要她用心去查,就一定能夠能抓到他們的把柄:“還有那些死士,盡快處理幹凈。”

“是!”屏風對面的人躬身應是,安靜的退了出去。

析秋住進了在鳳梧宮後方的一間偏小的殿內,幽暗的燈光在房間內跳動,她沈默的靠在床頭,門外守著嬤嬤和女官,人影綽綽。

皇後和沈太夫人果然如她所料,用她的安危做要挾,令蕭四郎自動與聖上請辭,竟然迫不及待的讓她寫信,甚至都不願蕭四郎回京,現在解除了敏哥兒身份帶來的威脅,再將蕭四郎逼出政治中心,太夫人就會一點一點找回她丟失的東西,然後再伺機為沈季的死一一清算。

此刻蕭延亦和太夫人應該知道她被留在宮中的消息了吧,還有父親和大哥,皇後此舉表面看實在沒有什麽,聖上不在她留一位交好的夫人在宮中歇息並無逾矩之處,便是蕭延亦和大老爺來和皇後要人,也不能義正言辭。

還有敏哥兒,雖不相信他死了的事情,但受傷的事看來是真的,那他的傷勢如今如何,不得不讓她擔憂。

她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腳步輕輕的走到窗邊站立,就看見外面有七八個嬤嬤女官將殿門守的死死的……

析秋靜靜站在窗口,夜色一點一點加深,墻角的宮燈也漸漸弱了下去,忽然靜謐的房間中,傳來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腳步聲,越走越近。

析秋靜靜的等著來人。

“四夫人。”輕輕的喚聲,終於房間裏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影,她走到析秋面前,借著燈光析秋見到了面前穿著暗紫色宮裝的女子,她起身微施了禮,道:“雯貴妃娘娘。”

雯貴妃左右看了一遍,確定安全才在析秋旁邊坐了下來,舒出口氣,看著析秋道:“一路上都是人,我好不容易將那些人支開,四夫人我們長話短說。”

析秋點了點頭,當初得知沈季離世的消息時,她聽阮夫人說宮中有雯貴妃,就托了人聯系了她,因為沈季一死敏哥兒身世曝光,沈太夫人和皇後不可能什麽都不做,所以她心裏做好了準備。

沒想到真用上了。

她看著雯貴妃,笑著道:“妾身雖與娘娘初次見面,但也常聽樂貴妃說起您,說您溫婉嫻靜,在聖上心目中便是她也難以企及,今兒見了娘娘風姿,便頓時理解了樂貴妃娘娘感覺。”

雯貴妃朝析秋看去,就見她目光真誠並無恭維的樣子,她面上露出微笑,析秋話鋒一轉又道:“想必娘娘聽到皇長子和我府中庶子出事的消息了吧。”

“四夫人還請節哀。”雯貴妃誠懇的說著,析秋和樂貴妃走的近,她目前和樂貴妃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,所以對於析秋就少了一分防範。

析秋臉上露出悲傷,嘆了氣道:“妾身找娘娘並不是要和娘娘說這件事。”她說著一頓又道:“娘娘可曾想過,這一次皇長子受傷,意味著什麽?”

雯貴妃心裏咯噔一聲,露出鄭重:“意味著什麽?”

“娘娘,您想一想。”她走近一步小聲道:“為何皇長子和二皇子同時出行,卻獨獨皇長子受了傷,就連我兒也遭受無妄之災,卻獨獨二皇子安然無恙?”

這話所包含的意思實在太重了,雯貴妃承擔不起騰的一下站起來,目光灼灼露出戒備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“我沒有別的意思。”析秋和聲道:“人言可畏,我只是提醒您一下,讓你留心防範而已,娘娘還請多思量思量!”

雯貴妃驚怔的說不出話來,她下午聽到這個消息還著實高興了一場,只望皇長子能一命嗚呼,即便不死也能讓皇後受點刺激,說不定還能收到意外的效果,如今聽析秋這麽一說,她立時出了一身的冷汗,刺殺皇子,這個罪名她連想也不敢想,更莫要說擔得起擔不起。

她也知道四夫人或許因為自己兒子意外死亡心存怨念,甚至有著私心,可是她不得不承認,四夫人這話說的沒有錯,別人她不敢說,可皇後和沈太夫人這種事情絕對能做得出來,一旦皇長子真的出事,她們要拉一個墊背的,那麽二皇子將會是首當其沖在其列的。

雯貴妃害怕的有些站不穩,周身發冷不受控制的哆嗦著,忽然間她手臂被人握住,她猛然驚醒過來看向眼前的人,就聽對面的女子道:“你不要害怕,這件事情還不確定,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,畢竟最後的裁奪人是聖上。”

看著她,雯貴妃漸漸安定下來,卻是在心裏搖著頭,她手中的勢力沒有辦法和皇後相提並論,莫說聖上治罪便是懷疑了她們母子,將來他們在宮中的日子也不會好過……

她不能賭!

“我要怎麽做?”雯貴妃心中跌宕,如今二皇子還在外面,若是皇後娘娘……二皇子豈不是很危險!

析秋就拉著她在床邊坐下,雯貴妃並不笨,她不能要求她去做什麽,只能以合作的態度找她商議!

“你要的。”雯貴妃仿佛想到什麽,自袖袋中拿了個東西出來放在析秋手裏。

析秋謝過兩人輕聲說著話,雯貴妃才帶著人按照原路無聲無息的出了琉璃殿,析秋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,卻沒有半分睡意,心裏既擔心敏哥兒的傷勢,又怕太夫人得知敏哥兒離世的消息後會受不了……

她合衣躺下,聽著外面細細碎碎的腳步聲,不遠處更鼓響起已是三更,再過一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。

突然的,一道輕微的敲門聲響了起來,聲音不大但在靜謐的房間,卻格外的突兀,她起身循著聲源走到門口,就瞧見門底下躺著一封信,她並未著急去撿而是迅速走到窗口去看,院子裏空空的沒有半個人影子。

她心中疑惑,將信撿起來拆開,字跡歪歪扭扭,像是有人刻意如此掩藏筆記,信中只有簡短的幾句話:侯爺會想辦法,你且安心,家中安好,勿躁!

果然是蕭延亦讓人送來的。

析秋將信折起來,點了火燒了,又重新合衣躺下。

蕭 延亦和大老爺這個時候定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準備,她不能因為她的事情打亂他們的針腳,而後宮和朝堂本就沒有來往,聖上不在皇後留位交好的夫人在宮中,便 是他們來也抵不過一國之母的一句話……事到如今只有將事情的影響面擴大,逼沈太夫人和皇後自亂陣腳,才能徹底解決永訣後患。

這是搏擊,她若心善,那麽等來的就必定是她一門慘死。

第二天一早,大老爺和佟慎之早早到了衙門,隨後幾位閣老以及蕭延亦周博涵龐貴彬皆是聚在了一起,眾人商議之後正要去宮門,恰有內侍走了進來,也不說話見了蕭延亦和大老爺便道:“侯爺,佟閣老,勞煩二位借一步說話。”說完,垂著目讓在一邊。

蕭延亦和大老爺對視一眼,以為是皇後身邊來人,兩人便和其他幾人打了招呼去了門口,內侍看看左右無人,便壓著聲音道:“灑家是受人之托來轉告侯爺和閣老,四夫人在宮中一切安好,至於何時去宮中接她,還請兩位靜待四夫人的消息。”

說著一頓又和大老爺道:“四夫人說,讓大老爺去四象胡同找張醫女。”話很簡短,字面沒有多餘的意思。

大老爺目光一動,卻明白女兒的暗示,微微頷首。

內侍便沒了話要告辭的樣子。

“有勞公公。”蕭延亦目光一轉抱拳微笑道:“四夫人在宮中,還望公公多加照拂。”說完,隨手解下隨身佩戴的玉佩放在內侍的手中:“有勞!”

內侍手一縮,想了想還是接了,點頭道:“灑家也只是跑腿,侯爺放心,只要有消息灑家一定立刻通知侯爺。”

蕭延亦頷首,那內侍便朝大老爺點了點頭,轉身飛快的從後門出去。

大老爺眉頭微擰,秋丫頭定是知道他們接下來的要做的事情,不想為了她打亂了計劃,還是真的有所準備,他朝蕭延亦看去,蕭延亦若有所思,心中暗暗疑惑,看內侍的品級分明是宮中貴妃皇妃身邊才有的,這麽說來,析秋在宮中暗中聯絡了某位貴妃相助?

“我們再等一等!”蕭延亦沈沈的說著。

他們都知道,皇後留析秋在宮中定然是有緣由,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,她不會有危險,況且,沈家此刻便是再想做什麽,也要仔細掂量掂量才是。

在此時,有嬤嬤匆匆跑進了鳳梧宮中,毛姑姑站在殿門前擰眉問道:“出了什麽事?丟了魂似的。”

“姑姑。”嬤嬤驚慌失色:“四夫人也不知怎麽,突然發起了高燒,奴婢看著不太對勁啊。”昨天晚上還好好的,怎麽一大早起來就發燒了呢。

毛姑姑也是一驚,面色沈了下來,擡腳朝外走:“走,去看看。”說著疾步出了鳳梧宮拐去了琉璃殿。

她進了門,一路進了內室,走近床邊果然見到四夫人正閉著眼睛睡的極不安穩,嘴裏還說著夢話,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,她伸手去探了探隨即又是一驚,這額頭燙的實在駭人!

她回頭吩咐嬤嬤:“快去請太醫來。”說著,指了人在這邊服侍,她自己又匆匆回了鳳梧宮回稟皇後。

“病了?”皇後眉頭一擰,面上立刻露出不悅來,說她病她還真的病了:“讓太醫去看看。”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。

毛姑姑應是出去吩咐了幾句,恰好有女官端了藥進來,毛姑姑接了在床邊的杌子上坐下:“娘娘,奴婢服侍您吃藥吧。”皇後頷首張嘴一口一口吃著藥,又問道:“雯貴妃這兩日在做什麽?”

毛姑姑又舀了一勺靜待藥涼,回道:“今天一早罰了尚膳監新來的一位小公公,還親自去了太醫院。”皇後眉梢一挑問道:“禦膳房,作甚?”

“說是聖上帶的藥不夠,讓太醫院快馬加鞭送過去。”毛姑姑將勺子送到皇後嘴邊,輕聲道:“怕皇長子的傷勢沒有藥調理。”

皇後冷笑:“這次學聰明了,竟然早早做起了表面工作。”說完,接了藥碗過來索性一飲而盡:“她這是怕聖上懷疑她呢。”

主子之間的事情,她只能客觀的回稟不敢論對錯,毛姑姑便垂著頭沒有說話,皇後卻是似笑非笑的閉上了眼睛:若非這一次無暇顧及她,她還真有此打算。

“你別在這裏陪我,去看看四夫人怎麽樣了。”說著一頓又道:“讓太醫來一趟,病情說與我聽聽。”

毛姑姑端著托盤起身應是,出了門去。

過了一刻,便有太醫在外頭回話:“四夫人病癥是急火攻心所致,再加上夜間受了寒氣,才會高熱不斷。”皇後根本不關心這些,直接問道:“人清醒不清醒?若是要長途坐車,可行?”

太醫聞言想也不想就道:“四夫人現在不清醒。至於長途坐車更是不建議,她身體本就虛寒,如今又是高燒不斷,若不悉心調養很有可能轉為肺熱,病情就會急轉直上難以控制,甚至……”

這麽嚴重?

皇後臉上暈出怒氣來,冷聲吩咐道:“趕緊給她開了藥,先將燒退下來,把人救醒。”時間不等人,總不能等聖上回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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